第十三章蘇洛查娜

如是我聞：

於是這個可憐燒炭人的兒子，現在被安置在一個強大國王的大宮殿裏。誠然：命運纏繞的線只有通過眾神之手才能解開！魯魯對於他的新老師非常滿意，並陶醉於新環境的美麗和壯麗。他努力學習新知識，並在每一個空閑時間創作他的第一首詩。這首詩在他導師睿智和善意的指導下，逐漸增長和發展，直到有一天連老哲學家都找不到任何缺陷，於是他告訴魯魯，他將向國王提及他和他的詩作。魯魯非常焦急地等待著哲學家代他會晤的結果，而在幾天後，哲學家走進安置魯魯的房間高興喊到 : 『覲見的時間就定在明天了；你確定你都記住了嗎？』

魯魯說他已記住，因為他有著驚人的記憶力，在任何時候都不會缺乏。於是，大日子終於到來了，他緊張得渾身發抖，被引領到大禮堂至王室臨在。

國王坐在孔雀座上，由他的臣子們所環繞，且他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威嚴和令人敬畏，而當他看見魯魯並注意到他明顯的驚恐時，他的面容迅速閃過一絲愉悅的微笑，同時眼中閃過一絲慈祥而寬容的光芒。但當哲學家介紹魯魯時，他變得非常嚴肅，並在收到了該詩人在羊皮紙上以金字寫下的詩後，他簡短的示意他開始。

魯魯的眼前似乎飄蕩著不透明的雲層，但他用最高的意志力征服了自己，並開始誦讀讚美國王的詩篇；他生動地描述了他所看到的狩獵結束的一切，用他的想象力描述了之前的事情，並複誦了他對國王因收到勝利消息而迅速離開的印象。接著是對慶祝活動的敘述，最後結束是對國王的成就、勝利、善良和智慧的炙熱讚美。

陛下聽了非常高興，並賜予魯魯榮譽頭巾，祝賀哲學家收到好學生，並指示他任命魯魯為宮廷詩人和歷史學家，能在皇宮有專門的公寓，並且也有不錯的薪酬作為開始。他還賜予魯魯能自由的在宮廷任何地方走動的權利，這樣他對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能保持聯系，並將其用於進一步的寫作。

哲學家的高興程度不亞於魯魯，且當苦行者聽到這個消息時，他是如此的興奮以至於連續幾天都忘記了他的宗教禮拜。

就這樣，魯魯在一天之內成名了，且當他外出時，他成為宮中和城中所有可愛少女傾心注目的對象。他創作了一首又一首的詩，他的風格新穎、非常個人化，是他自己和他的理想典型的體現，並隨著一次次的成功，其詩的力量和美感得到了發展。在國王的慷慨許可下，他被邀請到貴族和國務大臣的家中，在那裏他朗誦了他最新的文學作品，獲得了這些傑出人物的熱烈掌聲和歡呼。他之所以能從他的環境中得到靈感，因為此皇宮就像因陀羅的宮廷一樣美妙，花園就像人間的南丹那（Nandana），即因陀羅的快樂園地。他經常在那裏看到國王的獨生女蘇洛查娜（Sulochanā）公主的女侍者，她們拿著金壺來到景觀湖邊，為她的洗浴打水，他想知道這位皇家女子是否如他想象的那樣美麗。

在山腳下有一條神聖的河流，部分的環繞它，河中閃耀著這座偉大城市中長長宮殿的倒影，好像是地府之都的的皇家住所，從深處升起，驚異地凝視著自己輝煌燦爛的身姿。魯魯從來沒有停止讚嘆那些華麗的寺廟，它們緊密地聚集，直沖雲霄，仿佛擡高驕傲的犄角，因為在塵世上無人與之媲美。國王的宮殿充滿了黃金和珠寶的寶藏，堆得像須彌山（Meru）和凱拉薩（Kailāsa）的山峰一樣高，似乎這個地區是繁榮的聚集地。

如此日覆一日、周覆一月的度過，魯魯的想象力和靈感不斷的增強，直到他的名聲蓋過了所有其他人。但是說來奇怪，沒有任何人嫉妒他，因為他保持著真正的謙遜，並對他遇到的所有人永遠保持仁慈、樂於幫助和謙虛。他也越來越有陽剛的魅力，許多人都投向他邀請的目光；但他的思想上活在詩歌的領域裏，因而對世間女性的挑逗視而不見。當一個人的精神在崇高層面中漫遊時，低等心靈的感知不正是會被暫時的抹去嗎？

有一天，等待他的是一個新的榮譽，因為蘇洛查娜公主有一個女侍者，是一個全宮都知道的女孩 ― 她的名字叫吉瓦（Jihvā），因為她可以快速動她的舌頭，在一天中從來沒有靜止過三秒鐘 - 她來找他說，她的皇家公主女主人傳來消息，請魯魯當天晚上蒞臨她自己的私人公寓，且她希望聽到他朗誦他最新和最好的詩歌。這的確是一個新的進展，因為魯魯至今還沒有見過公主，儘管他聽到了許多關於她的名聲和美貌的描述。他告訴那女孩他將按照命令參加，並直接跑到哲學家那裏以告訴他這個消息。這位老哲學家看起來若有所思，對魯魯說：『孩子，請不要誤解我的話，也不要對我要說的話有錯誤的想法，但我必須給你一個警告。我知道你就像一位不眨眼的神靈一樣穩定而真誠，但另一方面，我認識那美麗的蘇洛查娜公主，她的可愛勝過這座幸福城市的所有其他可愛的少女，就像月亮蓋過了最亮星的光芒，且在她父親的眼中，她像月光一樣完美。我重覆一遍，我從她出生時就認識她，且她與你相比，就像風一樣善變，既無法控制也無法引導。為大人物提供娛樂消遣並非沒有好處，因為皇室的腦袋永遠喜歡消遣。但是，要與國王的孩子們保持朋友關系是很難的，因為他們會因為別人最輕微的錯誤而大發雷霆；且如果你使她生氣的話，她可能會讓你在這裏不好過，縱使你是一個受國王和所有其他人喜愛的偉大詩人。』

魯魯感謝他的警告，並保證會盡可能地小心。那晚，他按時前往，被引領到了蘇洛查娜公主的面前。她坐在一張珠寶沙發上，且她的美麗確實讓月光黯然失色。她的身體像闊莢合歡花一樣柔軟，且這位高貴的少女整體是如此的可愛，其唯一的對手可能只有她在鏡子裏的倒影。魯魯恭敬地站在她面前，等待著她屈尊與他說話。

她靜靜地看著他心想 : 『哈！他看起來多麽光榮和純潔，就像是從太陽降臨一樣。』

魯魯從他的眼皮下欣賞著她優雅起伏的身姿，她身上綴滿了珠寶，還有紅番花、靛藍、檳榔和銻、鮮花和薄荷；她的氣息如甜美甘露淹沒了她周圍的香花的香氣，且在他眼中，她比石榴還要美麗。

『哦！』魯魯想 : 『我想她超越了天上飛天仙女的榮耀；這不是一個女人，而是一個從天堂逃出來迷惑人類感官的仙女！』

現在公主直視著魯魯，且用她目光中的藍蓮花花環向他致敬，並用甜美、悠揚的聲音問道：『你是我父皇的詩人嗎？』

『我有種無法形容的幸福感，尊敬的女士。』他回答說。

『那你叫什麽名字？』她問道，好似對此一無所知。

『我的名字叫魯魯。』他回答。

『一個真正的皇家名字，』少女觀察到 : 『你是某個國王的兒子所偽裝的嗎？』

『不，高貴的夫人，』魯魯回答，且在不理解的情況下受寵若驚；『雖然我有著純婆羅門的血統，但我的父母只是純樸的燒炭者，住在克什米爾一個小鎮附近的森林外緣。』

『這很奇怪，』公主說：『那你怎麽升至如此顯赫的位置，成為我父親的宮廷詩人？你可知許多偉大的作家為這個位置奮鬥了多年，卻徒勞無功？』

『我只能感謝我的老師們，皇家女士，』魯魯說 : 『他們是從我年輕時就開始教導我的好人，最後包括我們國王陛下自己的宮廷哲學家。』

『但是，』公主反過來說 : 『必定有其他原因；就算有一千名偉大的老師也不能把一個泥人變成一個藝術家！告訴我更多關於你的事情。』

於是魯魯給她講了很多事情，從聖人的來訪開始，且她以一種感官上的愉悅聽著他的聲音，這是魯魯在天真無邪的情況下不可能知道的，他也對高級貴族的不貞潔少女缺乏了解。他謙虛地低頭看著，發現她房間的地板是由半透明、閃閃發光的寶石構成的，它們明亮的光線照亮了整個房間，並反射在金色的家具上。魯魯向她講述了巫師所舉行偉大魔法儀式，以及他在流浪中遇到智者的迷人故事，還借鑒了他從婆羅門祭司和睿智哲學家那裏聽到的故事，用他自己生動想象力的珍珠來美化它們；他還告訴她他們所使用的咒語和符咒。

當他講到天上領域的奇跡時，他受到美麗的環境和少女芳香的精致甘露所啟發，而被帶到那些地區，且他所看到的奇妙異象使箱子裏的薩隆琴唱起了悠揚的歌曲，仿佛它想為說話者想象中的超自然力量伴奏，使他和這位公主的精神升至天上層面，那裡夢幻般地閃耀著，而一個睜大眼的銀色眼睛在山上宮殿的上方。

魯魯和少女如此被詩意的翅膀帶走了，以至於他們甚至都沒有聽到薩隆琴的甜美聲音，這是自從魯魯得到它以來，它第一次自己說話。

而他們都完全迷失在天上區域的幸福投生中，忘記了時間、空間和他們自己。最後魯魯講完了他的故事，且兩人都在幸福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，因為有什麽祝福是比暫時忘記塵世的日常生活更大、並且沈浸於想象中、在靈感之神的天上住所中？

少女從她的沙發上站起來，看起來像濕婆所愛的烏瑪（Umā）女神一樣燦爛，她說 : 『我感謝你，高貴的詩人，這是我所度過的最美妙的夜晚。我希望你明天晚上再來，並我讀一些你的詩給我聽，因為你今晚尚未這麼做；你走神了，你也帶領我在詩意狂喜的飛行中，飛往世界金色的門戶，神聖的生命之主們在那裏統治著，允許我們在那裏看到飛天女神和神靈的幸福，這是通過你的天才的至高力量達成的。』

『這全是受你的啟發影響，公主，』魯魯說 : 『是我應該感謝你實現這一切。』

『說得像個弄臣似的，』她挑釁地回答 : 『但你是說真的嗎？』

『打從心裏！』魯魯急切地喊道，並鞠躬表示最深切的敬意。她把她可愛的手給他親吻，並叫她的女侍者吉瓦引導魯魯帶到她宮殿的外面。

當他們遠離公主的房間時，女仆開始喋喋不休說道 : 『哦！你已我的女主人待在一起很久了，你覺得她怎麽樣，她是不是超出所有普通的美，她是不是一位親切的女士，你會不會很快再來，她怎麽看對你的詩，她是不是很滿意？但她一定如此，否則她不會留你這麽久。』且她調皮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魯魯，熱切地端詳他的每一個細節，包括他的外貌、個性和儀態。魯魯心不在焉地回答，仿佛他半浸在一片溫暖、美味、彩虹色的歡樂海洋中，而女孩喋喋不休直到他們到達外門。然後她道了聲晚安，嘆了很多口氣，看著魯魯消失在夜色中，被微笑的星星所照亮；因為他是一個非常英俊的青年，還有什麽比年輕和美麗再加上純潔更吸引人的呢？隔天，睿智的哲學家有些焦慮地看著魯魯，並且當他聽到今晚還要碰面時，變得更加焦慮。但他很明智而沒說甚麼、也不對他的學生提出進一步的警告，後者似乎正在快速升入名利的天空，就像一顆閃亮的流星。他思忖，他是否會倒在女性詭計的祭壇腳下，而被撲滅嗎？難道他最終成為普通的犧牲品被獻祭、心碎一地、且他的心靈和神聖的靈感破碎？他只能相信魯魯的命運，並相信引導他前進道路的眾神的保護。但他知道公主的心思和性格，也同樣非常擔心。

對於苦行僧來說就不同了。他整天纏著魯魯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，而當後者說當晚將有另一次覲見時，他感到很自豪，如同他自己接收了魯魯的榮譽一樣；他在宮殿和花園裏大搖大擺地走著，仿佛他是一個強大的戰士，剛剛單槍匹馬戰勝了一大群對手。

對魯魯來說，這一天似乎永無止境，且他的耳邊一直響著公主美妙的聲音，且他透過心靈的感知看到了她誘人的眼睛，如此光彩奪目；同時，甜蜜芳香從她柔軟優雅的身體流淌出來，侵襲著他的內在感官。時間終於到了，他的眉頭火熱、脈搏跳動，他敲了敲那位女士住處的門，她點燃了他的內心和感官。

這一次，他被帶入一個不同的房間，甚至比第一個房間更華麗，而他敬畏地看著她，她躺在一張金色的床上，被可愛的女孩們用扇子扇著，她們看似花環圍繞著一朵偉大的皇家玫瑰。

公主拍了拍手，少女們就像一群蝴蝶一樣，在房間裏飛來飛去後消失了......於是只剩他們兩人。

『我們的詩人這次帶來了什麽？』她親切地問。

魯魯如同被蜂弓之神重創，因她的出現而呆住無法回答，只能默默的遞給她一些羊皮卷，上面寫著他最新的詩作。她漫不經心地瞥著不同的標題，且當她這樣做的時候，魯魯沈醉在她的優雅和精致中，且他心想 : 『一個人就算不知道她的顯赫地位，也能看出她是一位高貴的女士。她優雅的外形、柔軟的四肢、她坐著或躺著的方式、她可愛的氣味，像蓮花的氣味一樣芬芳，將宣布她是一個真正的和神聖的公主，一個仙女，甚至一個女神。』

他在不知不覺中輕聲說出了最後幾句話，被公主聽到了，她暗自高興地聽著他的喃喃自語。

『當她閉上眼睛時，』魯魯繼續說 : 『就如同兩朵進入了夢鄉藍蓮花，此時夜幕降臨、並用愛和沈睡覆蓋大地。』

這一次公主開口說道 :『謝謝你，我的詩人；這是個非常討人喜歡的演說，使我非常高興。但請告訴我，』她繼續說 : 『你總是對漂亮女孩說這些好話嗎？』

魯魯滿臉疑惑，跪倒在地大喊 : 『我甚至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，哦，公主！請你原諒我的冒失；我不知道我在大聲說話，因為我迷失於仰慕你無以倫比的美貌！』

公主笑了笑，並把她的手給他，說道 : 『對於一個幾乎沒有練習的人來說，你確實做得很好；起來吧，我的詩人，坐在我的床邊，這樣我們就可以安心地交談了。』

魯魯顫抖地服從了，他很不好意思，想抗議自己不配這個榮譽。

『現在，』蘇洛查納說 : 『讓我們下一次再來看你的詩，此時來談一談你自己的愛情觀念。當你說你從未對另一個女人說過這些話時，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。有人說，一個人對愛情的追求，就像蝴蝶追求完美的花朵，這難道不是事實嗎？他從一朵花到另一朵花，從每一朵花中獲取一些甜味，直到他找到他內心的玫瑰；然後尋找就永遠結束了，因為他被淹沒在那朵完美之花的芳香蜜汁中。在你自己的經歷中，這不是事實嗎？』

『對其他人來說，這可能是事實的，哦，最可愛的女士，』魯魯熱切地喊道 : 『但我向你發誓，我從未尋找過任何少女；相反的，我逃離她們，因為我認為我的命運比我以前見過的任何女人都更重要。』

『那現在呢？』文藝女青年問道。

『現在我已迷失了，我不知道該怎麽想！』魯魯絕望地喊道。

『告訴我，』公主說 : 『你對女人的真實看法是什麽？』

『有句話說得好，』魯魯回答說 : 『一個有德行的女人比眾神本身還要崇高。』

公主聽到這個回答後微微皺眉，問道 : 『那還有什麽？』

『我還認為，』魯魯繼續說著，越陷越深於誤解的泥潭中 : 『一個純潔女人的靈魂本質是神聖情感，而一個男人一旦找到他真正的伴侶，他的靈魂本質是堅定和忠誠。』

『這些智慧是誰教你的呢？』蘇洛卡納又問。

『哦，柔弱的人，』魯魯熱切地說 : 『一個人如果內心和心靈是純潔的，他就有可能知道一切。如果沒有美和真愛 - 這是三界的光，那麼全人類將被淹沒在徹底的黑暗和死亡之中。』

『你不可能獨自發現所有這些東西，』蘇洛查娜公主說：『一定是有一些愚蠢的老教師，用這些聽起來很高大上但不切實際的教義填滿了你可憐的心靈。』

『是的，』魯魯溫暖地說 : 『但我尊敬的老師們不是愚蠢的老人，而是睿智的古老聖人，他們從各個角度觀察了男人和女人的世界 ....在天平上稱量他們，看看是否擁有真理、純潔以及愛的神聖覺照 ... 而發現大多數人都缺乏！』

蘇洛查娜忿忿不平地回答 : 『不要聽那些可憐學者的話，他們不知道愛的真正含義。一對戀人是彼此的受害者也是勝利者，並且被創造者編織的相同花環束縛著，散發出愉悅的仙饌，直到兩人都淹沒於激情狂喜的不可抗拒洪流中：這就是愛的形式，它超越了那些愚蠢的老白癡關於「天上層面」中「純潔」愛情的所有哀嚎，他們之中沒有人能夠證明其存在。』

魯魯極為驚訝的聽著這位皇家少女所說的話，且他感到恐懼的冷顫在背上來回奔跑；且突然間，似乎有一個黑影從蘇洛查娜女士沙發後的房間中一閃而過。

『是黑侏儒！』他想：『他再次試圖將我引入一個陷阱，這只會導致身體和靈魂毀滅。』

他看著公主發光的眼睛，而在那張可愛的面具後面是一張母老虎的臉，打算撲向她的獵物。他感到像冰一樣冷，且那個皇家女郎的所有魅力，在他內在的火焰中如同雪花融化了。

『愛不是愛，除非它像閃電般來臨，』他說：『然後不會有激情的想法，而只有崇敬所愛之人靈魂的純潔和智慧。如果激情是唯一的目的，那其中根本沒有愛；難道你不知道這一點嗎，公主？』

蘇洛查娜回答說 : 『對於任何聰明的年輕女子，告訴她在愛情經歷中要如何做是沒有用的。她不需要任何指示；因為甚至在人們開始教她什麽是正確和不正確的行為之前，她就會通過一種內在的知識來知道如何行動，它的作用甚至比你的「閃電」更快。你不妨教一條魚遊泳，或者教一只鳥如何築巢和孵化蛋。此外，選擇自己的愛人是出生於貴族、財富、精神和皇室的女兒所不可改變的特權；而我的選擇會是我父親的選擇。』她用充滿意義的口氣補充道。

魯魯沈默不語；仔細聽著黑侏儒可怕的聲音，他預計隨時會響起嘲笑聲。

蘇洛查娜繼續說 :『我要你用靈魂和身體來換取我！』

『不，』魯魯說 : 『如果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作我的妻子，我會在我們所有生命中、在塵世和精神的每一個領域中，成為你的主和保護者。』他彎下身，碰了碰她的腳，然後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頭頂。

『不可能，』公主回答說 : 『我已經和鄰國的一個國王的兒子訂婚了。』

『哦！你真可恥！』魯魯憤怒地喊道，同時站了起來，像復仇天使一樣聳立於蘇洛查那上方，而她在他猛烈而突然的爆發下畏縮了起來。

『外在美的幻覺，』他繼續說 : 『讓人目眩神迷，而正是你所吹噓的激情誘惑，才使世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；但當糊塗的做夢夢者從夢中醒來時，他們的杯中充滿了苦澀。只有兩個靈魂的內在共鳴才會引向永恒的幸福，只有當他們品嘗了一滴精神與精神神聖交流的美酒；這就是純潔的天上之愛，也是塵世之愛。』

魯魯的聲音是如此的熱烈和激昂，他的神態是如此的莊嚴，以至於公主瞬間呆住並羞愧地低下頭來。她看起來很沮喪，她和一個死人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她還生活在活人之中！房間裏短暫地陷入了深深的沈默，然後她嘆了口氣說：『是的，你的話是真的；但它們確實用眼鏡蛇的獠牙刺痛了我的心。』

魯魯在她面前低頭鞠躬，且不等任何人送他出去就離開了房間和寓所。

『哦，』當他再次來到外面的寂靜星空下時，他對自己說 : 『她的光澤和優雅；她的任性，就像藍色蜻蜓顫抖的翅膀；但她如同流沙一樣狡擷，受害者被吞噬到他的毀滅之中，或者像輕浮的浪潮把遊泳者帶離陸地很遠，已淹沒在充滿泡沫和饑餓的深海中。哦，美女中的美女，是比狡猾的蛇更可怕的女叛徒！我必須離開這裏；而且要快，否則當她從當前的羞恥中恢覆過來時，我的頭就會成為犧牲品。女人的愛是甘露，而她的恨是純粹的毒液。』

他匆匆趕到哲學家的房間，當時已經很晚了，而在叫醒他之後（這並不困難，因為老年人幾乎不需要睡眠），他告訴了他一切。

老哲學家讚同魯魯立即逃離的決定，並說 : 『永遠不要感到絕望；只要活著，在道路上總有機會達到一個轉折點，這將引向幸福。的確，在三界中一切都是幻覺，但是，我的孩子，有些幻覺比其他幻覺更持久，可能看似永恒的持續。幻覺往往和現實一樣真實，直到做夢的人在能達到的最高區域中真正清醒、並仍保持個體性時，他才會發現並知道幻覺的陷阱。誰能說清楚什麽是時間和空間，而這些只是一個夢？』

『我認為你最終會找到真正的幸福；但不要忘記，我親愛的兒子，所有人類對於幸福的體驗都只是永恒中的短暫時刻。這也適用於悲傷，儘管這似乎總持續更長的時間；而當你真正的考驗開始時，請盡可能的記住我說的這些話；因為如果真的發生了悲傷的事情，它們可能會成為你的安慰。』

『除了不得不離開你之外，你我來說是如此親切，哦，你是我真正的父親，』魯魯用抽泣的聲音說 : 『唯一讓我擔心的是我苦行僧朋友的命運。他最近過的很好，但如果我們回到流浪生活、或者重新開始苦行，可能會要了他的命。

『你沒注意到他實際上變得越來越胖了嗎？』他帶著古怪的微笑補充道

『不要擔心他，』哲學家回答說 : 『把他留在這裏並且就離開，而且越快越好，因為被拋棄的女人所展開的報付是迅速而可怕的，甚至現在她可能正在對你提出指控。誰知道呢 ?有一天你可能會回到我們身邊，或者我們會在某個地方再次找到你；且就算我們在塵世上不再相遇，那麽我們一定會在天堂相遇，因為所有真正的朋友和戀人最終都會在那裏相遇。』